但看到孙逊,心里的惭愧又升涌起来。
大家还要再问细节,一直昏迷的孙逊突然咳嗽着睁开了眼。
他先是看了看四周,然后咧嘴一笑,对众人道:
“二子,干得不错,就是要把大伙好好地都带回去。
是我没用,你们都是我一个个带出来的,最后却没能把你们带回去。希望,伱们不要怪我。”
然后他又深深的看着张冲,追思道:
“你和他真像啊,都是这样的英雄。当年爷在军队里,就有这么个人和你一样,智惠、勇锐。
只可惜他是一介草夫,立再大功,也是别人的。说来,爷这命还是他救来的,爷现在再救你,还多活了这么多年,挣到了。
哎,这世道可能就一直是这样吧。
那有罪的禄位加身,老死牖下,无罪的却命绝囹圄,弃尸沟壑。
但爷还是弄不懂,爷也没读过多少书,这些道理一直弄不明白。
为什么,明明是国家的经制之师,反视民如寇仇。
为什么,明明该好好过日子的小民,却老弱转乎沟壑,壮者散之四方。
爷弄不懂,但如果二子你能弄懂了,请告诉我那不成器的孙子,然后让他家祭的时候告诉我。”
说完,又看了看众人,又看了看远处的济水,晨光熹微,一片浩渺。
孙逊,死。
大伙泣不成声,就是那些个别船的榜夫也面带戚色,他们不仅可惜孙老头,更是对前路无望。
张旦抹着泪,哭戚戚的望着张冲,这一刻他才像是个十七八的少年了,他悲着说:
“冲哥,咱们带着孙老头回去吧,我有点想家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