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请恩典?”朱翊钧仿佛气笑了,“有这个请法?”
“儿子十年没见到父皇了!”朱常洛演出悲愤,演出偏激,“王安有功无过,父皇既有旨意,舍却抗旨不遵,安能面见父皇?舍却当面求情,谁能护得王安性命?”
“你护他性命?好啊,知道收买人心了!”朱翊钧仍在狂怒之中,刀尖向着王安,“朕让这狗奴婢给你伴读,如今教得你狂悖不孝,大放厥词,顶撞贵妃,抗旨不遵!朕要杀他,你护得住?”
“父皇要杀他,便将儿子一起杀了!”
“反了天了!你真要反了天了!”朱翊钧怒不可遏,手高高举起,“伱当朕不敢吗?”
新一轮拉力赛再次开始,郑梦境在使劲,陈矩也在使劲,并且尝试着先夺下朱翊钧手里的刀:“陛下,万万不可啊!陛下息怒,别伤了自個,你们还愣着干嘛!”
皇长子可以有很多原因不幸夭折,但唯独不能是这样被皇帝亲手斩杀。
郑梦境是为她自己拉住皇帝的。
她当然是有脑子的,不然岂能哄得朱翊钧宠冠后宫,宁与满朝文臣拉扯十余年都不愿立太子?
而今日,皇帝若因为这点小事就怒斩长子,她那儿子怎么可能得到太后的承认、朝臣的拥戴?
有人抗旨不遵,那确实是大罪。
可此人是皇长子,那便终究只是父子争执。
她不拉,多的是人拉住皇帝。
现在可不就是越来越多人拥了上来?
朱翊钧这个胖子实则处于无能狂怒当中,他手里的刀终究被陈矩夺走了,是手掌握住刀锋抽走的。
“老奴万死叩请陛下,先息怒,入殿明查吧!”陈矩把刀交给别人之后,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跪地苦声求告,“风大雨急,万岁爷,您龙体要紧啊!殿下一时激愤,天底下哪有势如仇雠的父子?殿下,您当真要陛下大动肝火伤了龙体、落个不孝之实吗?”
说到后面,更是对朱常洛有了很严厉的训斥语气。
朱常洛顺台阶而下,在雨里对朱翊钧磕头行大礼:“儿子知错。王安有罪无罪,父皇可否容儿子辩解?十年未见父皇,岂料再见之日竟是父皇提刀要来斩儿子,这才激愤不已,错话连篇!”
他当然知道他父亲这厮是个需要顺毛捋的。
也不能真搞成父杀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