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子谦领着一家人将分得的包谷、洋芋、红苕搬回家的时候,天已经晚了。
工分没换到钱,反而倒欠一块二毛四,不得不将想要的口粮缩减一些,把这个坑给抹平。
不服气的陈子谦让会计算了一遍,还是一样的结果。
一块二毛四,事情听上去似乎不大,但也不小。
陈安用掉的那些钱,一毛六一斤除了逢年过节不然都舍不得吃的大米,能买九十来斤,要是换成九分钱一斤的包谷,那得是一百六十多斤,更别说五分钱一斤的洋芋和红苕了。
至少也是一家子一个月的口粮,就这么没了,可不是小事儿,一年才几个月啊。
关键是,就连陈子谦都不晓得,陈安把这些钱用哪儿去了。
这下,不仅仅是陈子谦,就连最护着陈安的耿玉莲都恼火。
一家人围在火塘边,脸色都有些阴郁。
“等他回来,要是说不明白,老子要让他好好尝尝笋子炒肉,沟子(屁股)都给狗日的打肿。”
“是该给他点教训,让他知道锅儿是铁倒的。”
一向护着陈安的老两口,意见难得地统一,都想收拾陈安。
在一旁火塘边搂着自家幺儿的陈平,平时看陈安不顺眼,但他知道自家老汉脾气的,那是真有可能会打,连忙劝说:“陈安都十九岁了,翻过年就二十,都是大人了,要是被你们锤上一顿,那传出去,不得被人笑话,脸往哪里放嘛?”
“对头,打不得。十五块钱是不少,可真正说起来,也不是啥子天大的事……爸爸、妈,前段时间就听说有个都要结婚的人,就因为没跟家里人打招呼花了十多块钱,被家里人骂,想不通跑去上吊的……”
瞿冬萍也忙着帮腔,还举了例子。
一听到这话,老两口面色都忍不住一惊。
耿玉莲满脸后怕地说:“对头,怕是不能打,怕幺儿想不通,这要是……弄清楚事情,说说算了。”
陈子谦叹了口气:“那……试着点来嘛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