成婚后,公婆和气,拿她当女儿对待,妯娌亲昵无话不谈,范玉林更是温柔体贴,为她描眉插簪,弹琴赋诗,哪怕她多年未孕,范玉林也从未与她红过脸,总是小意劝慰,叫她莫要心急,得夫如此,妇复何求。
有了这份情意,程亦安哪能不为丈夫筹谋?
借着程家的人脉,替范玉林谋到益州盐政使的肥差,范家人口繁盛,府邸简陋,是程亦安掏出嫁妆银子置办宅院,有一年范玉林染了时疾,命在旦夕,是她拿着程家的名剌,冒着严寒风雪徒步前往雏凤岗,请神医李时济出面诊治。
就是这般扶着范家从当地一默默无闻的小户,成为益州首屈一指的望族。
原以为范府上下该对程亦安感恩戴德。
孰知范家站稳脚跟后,婆母一改先前和颜悦色,开始嫌弃她是二婚,骂她肚子不争气,生不出儿子,妯娌暗地里讽刺她二嫁没人要了,上杆子贴补范家。
唯有范玉林始终站在她这头,开导她放宽心,声称大不了过继个孩子。
可惜这不过是哄骗人的话,这负心汉背地里早早张罗了一房外室,只待对方有了身孕便弄进门来。
程亦安气得一夜不曾合眼。
当年的满腔情意,不过是糊弄她的幌子,范家真正的目的在于与程家结亲,借着程家的东风,好扶摇直上。
遇人不淑,这一生不值得啊。
就在这时,廊庑外响起一阵脚步声,片刻软纱帘被人掀开,一道高大的身影矗立在帘下,他端的是眉目如画,风姿出众,手中还抱着一殷红襁褓,面庞含笑,正是初为人父的范玉林。
程亦安缓缓眯起眼。
只见范玉林温文尔雅将孩子抱了进来,凑近给程亦安瞧了一眼,
“亦安,你瞧,这是咱们的孩子,往后他就养在你的膝下,认你为母,咱们好好教导他如何?”
程亦安望着近在迟尺,依然云淡风轻的丈夫,忽然诡异地笑出声,
“记在我名下,给我做儿子?”
范玉林满脸温柔,
“是。”
听听,若非看穿他的算计,还当他是多么体贴的夫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