帘子挑起,露出车中端坐的黄谦。
他放下手中的盖碗茶,冲二人道:“坐。”
那软垫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,比昭昭穿过的所有衣服都柔滑,她虚虚地坐在上面,生怕行差踏错。
“我家府邸在城外,远得很,中间还有路吏盘剥,所以我来接你们。”黄谦道。
昭昭道了声谢,她头一次坐这般华贵的马车,许是内心作祟,竟觉得车中十分清凉,还飘着淡淡的幽香。
小多比她油滑,笑道:“谦哥儿近来手气如何?”
黄谦摇了摇头:“不赌了。”
这时候昭昭才发现,黄谦这身衣服格外奇怪,内里是白衫,外面是素黑,怎么看都不像是吉利的衣服。
黄谦对上她的目光,淡淡道:“谢谢你。”
谢姝死后他本想为她戴孝,可家规森严,容不得他逾越,万般无奈下他只好在孝服外套上黑袍,私下尽自己一份心意。
马车外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,昭昭挑起帘子,一片纸钱恰好飞到了她眼前。
谁家的白事?
她望向纸钱飞来的方向,只见张掌柜和他的婆娘走在前面撒着纸钱,中间一人敲锣一人吹唢呐,后面两个脚夫抬着一口薄棺材,随殡的人数满打满算不过六人,实在寒酸。
行人避让白事,挤在街边小声说着话,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有些遗憾道:
“以后上哪儿去找这么便宜的婊子啊。”
他一说婊子,周围人就起了兴致,有人问道:“多便宜?”
男人竖起两根手指头,摇了摇:
“两吊钱,脸长得漂亮,身子和脾气都软得像水一样,还会叫达达呢……”
闻言,男人们狎昵地笑了笑,目光再挪回那口薄棺材时,眼神再无对死者的悲悯与敬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