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昭昭儿,你在发什么呆?”
小多一巴掌拍在昭昭肩上,把她拉回现实,“下灯了。”
下灯是楼子里的说法,妓女接客叫上灯,客人离开叫下灯。
果不其然,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推门而出,悠闲地理着衣服,他从袖子里掏出两串钱扔进门缝里,轻蔑道:
“卖烂了的货也好意思要两串钱。”
门缝里传来阿婥讨好的声音:
“爷……下次您早点来,我好好伺候您。”
她是不爱讨好人的。
可她已经三十岁了,跟一茬儿一茬儿的小妓女相比,她太老了。
容色渐衰,身体愈差,她再也搭不上新客,只能放低身段留住旧客。
男人瞧不起她的低贱,却又被她的谄媚取悦到了,于是笑着像逗狗一样逗她:
“再叫两声达达来听听?”
阿婥把自己的倔强和高傲都踩在脚底:“……达达。”
男人嗤笑道:“你爹养出个天生的婊子。”
把阿婥的身心都糟践透了,男人才觉得这钱花得不冤,晃晃悠悠地走了。
生在青楼,长在青楼,这种场面昭昭见多了,从一开始的不适到如今的漠然——
说书先生口中那种凭借容貌才情引得男人争相吹捧的妓女少之又少,大多数妓女都活得像狗,床上让人糟践,床下让人取笑。
“咱们进去吧。”小多道。
昭昭摇了摇头:“等她整理下。”
妓女也要颜面的。
她在心里掐着数,估摸着里面已经收拾好了,才上前轻轻敲响了门。